*BE预警!
*私设成人!
*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
-1-
[我手中那张入场券陪我数羊]
王俊凯第一次去日本,并没能看见人人称道的樱花。
他去得太迟了。
那还是他高中毕业那年的夏天。他忽然站在人生必经的关口上,同千千万万人打一场兵荒马乱不露声色的仗。
他还能记得家乡六月熟悉的压抑与燥热,那几日天边的乌云聚散浮沉,太阳迟迟不肯露面。教室里的冷气开得很大,只是一场考试下来手心里的汗也粘腻非常。
他已经忘了当年的作文题,忘了不眠不休几个月背下的文综考点,忘了数学最后的压轴大题难得多变态。
关于那几日最深刻的记忆,无非是夏初微弱断续的蝉鸣与空调压缩机不知疲倦运行的声音起伏交错,那是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最后几分钟,他几乎可以想象这些枯燥的声响将是怎样被这幢楼里压抑了十八年的欢呼与私语掩盖下去。
声浪爆发的那一刻,他恍惚听见自己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场仗,不出所料,他打赢了。
不过他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来庆祝或感怀。他的眼睛忙着欣赏世界初初向他展露出的一切新奇的景色,他的暑假如往常每一天一般充斥着训练与工作,他还得在时间狭缝里摸索着如何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
许多年后他仍能不断不断想起这个夏季,他十八岁之前最后一个夏季。他去了米兰见过东京,电视在播他和朋友们拍的热血中二青春剧,七月的某一天他收到了北电录取通知书,紧接着便是组合成军四周年的演唱会。
那些都是摆在台面上,不论是谁,何时去查,都清清楚楚写在他百度百科里的事情。
那远不是他一遍遍回想的原因。
不过他也很少去细想这个问题,十年后早已洞悉成人世界规则的他,只把它粗浅归类于每个人十八岁必经的动荡与迷惑。
至于其中千百种弯弯绕绕,不碰也罢。
王俊凯想到这里,早春的东风终于把挣扎许久的落日吹了下去,天空呈现出北方独有的浑浊与深邃。
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有人发消息过来,非常简洁,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问号。
因为之前的提议,他思考了半个小时还没能给那头一个答复。
他问他:
对了,过几天樱花祭你还去吗?
那头的朋友还是不爱发语音,他们在这个视讯寻常的年代还是同最初识一般用文字交谈。
只是王俊凯早已能读懂他字句间透露出的温柔与小心翼翼,这般状似无意地提及,把一些见不得人的情绪全藏进字与字之间最幽深的谷底。他若是不解风情顾左言他插科打诨几句,这个提议便遂他心意不了了之。
同过去十年里的每一次一样,像潜入海底的风,再寻不到踪迹。
只是这一次,他长时间的古怪的沉默早已扼杀了这种可能。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惴惴,网络那头的人就是他此刻的千百倍。他熟知那人是怎么一个坚固又柔软的性子,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人皱着眉头,手里手机捏到指节发白,不敢丢也不敢看的样子。
暮色四合里,王俊凯无声地弯了弯嘴角:他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同那人一般瞻前顾后迈不开步子?
而明明,他想要他,已经那么久那么久。
于是在度秒如年的半个小时后,那头终于等到这头的回复:
好啊,易易我们什么时候去?
他想着这头的人发这条消息时的神情,应该是星光全落进他眼中,最无法无天的那一种。
-2-
[因为捞鱼的蠢游戏我们开始交谈]
不同于每个烂俗狗血有关青春的电影,主角们的初次相遇总要被打上好几层柔光滤镜,加上妄图停顿天地的慢动作,镜头拉近,细节放大到彼此不安闪动的眼睫与相触那一小片儿肌肤滚烫的纹路上。
王俊凯第一次见到易烊千玺,他还未开始他的青春。那时他不过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豆丁,闯进一个满是大人的世界,遇到了另一个更小的小豆丁。
放进童话里,他们理应伸出触角好奇地碰碰彼此,打声招呼介绍自己,如此,便可以算作相识。
但偏偏,他遇见的,是易烊千玺。
那时他住的酒店远不如现在入流,一晚动辄上千上万。那应该是间不怎么新的招待所,门板太薄,隔音也不太好,休息时总听见有人在吊嗓。
因为陈旧,整个酒店的布局极不合理,走廊又暗又长,青天白日里不开灯,黑得见不到底。人在里头走着,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王俊凯在那里面走着,前面或后头时不时便会闪出一个两个那样面目不详的黑影,他那时又矮,看谁都像两米八,那黑影更是高到天花板上去。
他性子本就比常人要强些,小时候不懂得收敛,更是倔到傻的地步。他越是怕,越是硬着头皮往走廊闯,妄图把藏匿在黑暗深处青面獠牙的怪物赶跑。
易烊千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他张牙舞爪傻里傻气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英雄梦的时候,回头便看见一个面目可憎的黑影抓住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王俊凯幼小的内心百转千回,不知道演了多少出小人儿书上的连环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一路小跑着过去,厚重古旧的地毯把混乱的脚步声吸收个干净。可不论过去了多久,他都能记得那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里,自己胸腔里小小的心脏是如何滚烫喧嚣。
然后,他是怎样对上了那一双清澈柔软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注意到小影子的手是乖巧地任大影子牵着的,如同妈妈牵着自己一般。在盛夏午后毫无征兆的蝉鸣大作里,王俊凯先知先觉明白了自己将会闹一个什么样的笑话。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看着面前莫名蹦出来的人,也停了脚步。
蝉声浩大,把天地都震得动摇。
可真的过去太久啦,蝉鸣之后的记忆在王俊凯脑海里早已变得恍惚不清,像一个聊以自慰的美好梦境。
他应该是趁着蝉鸣渐歇的间隙懵懵懂懂跟对面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王俊凯,从重庆来。”
他还未等到答复,却看见对面已经笑弯了眉目。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个人笑起来嘴角会有一对梨涡,黑暗里只剩那双眼睛倒映着浅浅星河。
真好看啊,他想。
“你好,我叫易...易...”
他还没来得及听完这句对白,蝉鸣已不留情面卷土重来。对面也被那恼人的知了吓到,皱了皱鼻子,回他一个他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温习千遍的,笑到看不见眼睛的笑容:“那我们待会儿见吧!”
大影子牵着小影子走了,蝉鸣又渐渐小了下去。他鬼使神差冲着那片寂静的黑暗吼了一句:“有空来重庆玩儿,我请你吃火锅啊!”
在他经过无数次美化的回忆里,那头的小影子应该是站定了,回过身,向他挥着手示意,还未经过变声期的童音脆得好似三月的芦笋尖儿。
他说:“嗯!”
一语成谶。
只是那时的他们什么都还料不到,料不到一年后他们将作为一个团队出道,同吃同住同行;料不到他们将一起面对多少困苦艰辛,责难诘问;料不到他们将多少次身后打着追光并肩走向领奖台,而台下是千千万万爱他们的女孩模糊的脸庞。
他们的人生都还未现端倪,他们面前摆着无数条未知的路,他们本该一个天南一个海北。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相遇了。
那天录制结束,王俊凯只顾着拉着妈妈的衣袖回酒店,一边走一边絮叨:“妈,我跟你讲哦,今天在台上跳特别特别酷的舞的那个特别特别酷的小朋友,我认识的哦。
“他说他叫易易,我请他来我们家玩儿,他还答应我了呢!”
“人家叫易烊千玺,不叫易易的。你怎么第一次见面儿就乱给人家起名字?”
“可是我觉得啊,易易明明比较好听。”
-TBC-